無形．卻如影隨形

在看過《天鵝賊》精彩的作品後，你會忍不住一直想著它，細細推敲裡頭曾經說過的對話、發生過的情節，創作者想要呈現和表達的意念。即使閉上眼簾，那一幕幕畫面也會浮現在你的腦海裡，揮之不去。

「曾經滄海難為水，除卻巫山不是雲。」即使你對藝術品沒有興趣，也不曾瘋狂迷戀某個偶像，但把它代換成心上人，就不難理解了。

這本書埋藏了很深的情感、愛戀、信仰和執著。在閱讀的時候，你能從文字所描述的氛圍裡清楚想像各個場景、人物，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你的眼前，透過畫作、書信、口述的歷史情節，彷若身在現場。

故事的一開始是某個匆忙趕路的貴婦人，恰巧出現在冬景寫生的畫家眼前，於是，畫家純熟而高明的快速記錄下了那個優美的身影。就像是拍照一樣，有時候，靈感或適合的人物、物件只會出現在那一剎那，如果沒有及時把握住的話，永遠無法再複製或重現。但繪畫更特別的境界在於，繪畫功力高明的畫家除了能如實記錄下當下外，還能自行排列組合、轉化再現！呈現事物的不同面貌，刻劃更深刻的情感。

畫面會說話，當我們看見震撼人心，讓人深受感動的曠世巨作時，我們會好奇著畫家眼中，看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世界？他又是為了什麼而創作？ 讚嘆著他怎麼有辦法記錄下那永恒的瞬間，將美凝結，留存千古。

時空再跳回到了現代，身為精神科醫師的馬洛接手好友轉介來的棘手個案，一個頗具盛名的畫家-羅伯特在國家畫廊裡企圖拿刀攻擊一幅畫。而馬洛為什麼會同意接手呢？或許和他的志趣有關，他從小熱愛繪畫，但考量未來的職業生涯和經濟安全感，他選擇從事醫師這個穩定薪資(或應說是高薪)且能陪伴他人的工作，而非是經濟收入不穩定的全職畫家。但號稱能讓石頭說話、善於陪伴人，讓人敞開心胸對談的馬洛，在與羅伯特會談後，卻深感挫折。羅伯特只說：「我是為了他才那樣做的。」…「你可以找她談呀。如果你想要的話，甚至可以和瑪麗談談。」

馬洛被這個謎團所吸引，他無法保持理性遵守專業倫理-和病人保持距離，身為工作狂的他還自動休假停診，不辭千里的跑遍各地，從羅伯特的前妻-凱特開始，訪談相關人物，試圖理解羅伯特的過去和犯罪動機。羅伯特到底為何蓄意破壞「蕾妲」那幅畫？在療養院裡，為什麼又一再而再，不斷重覆畫著相同一位黑髮女子的各種神韻？各個姿態？他畫的人究竟是誰？

故事就這麼展開了，像拉開一張巨幅畫作的捲軸，滾雪球一般，各個關鍵人物一一到位，也讓讀者同時被捲入這場超越時空、無法自拔卻也永遠無法實現的世紀戀情…

書裡還有好多段的愛情，不同的人物交錯編織成各種愛情的模樣。

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則是透過理性矜持的魚雁往返，慢慢蘊釀成形。有些話並沒有說破，有些欣賞則是發乎情，止乎禮。攤開信件，從紙張的文字裡所傳達出的情感，透過信件郵遞時間的加持，反而加溫發酵，更濃烈、更為醉人。我向來喜歡收到手寫的信箋，手寫信件不像e-mail，也不像網路msn或是即時通，它沒有辦法及時溝通、對話、表達。但透過當事人的一筆一劃，寫出的文字卻深富魔力。收信的人和寫信者身在不同的時空，但可以透過文字想像他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寫出那些心情，揣摩寫信人字面下所想要表達的情感。

看的懂的人，就懂，會心一笑。看不懂的人，那就純粹享受閱讀字面的樂趣吧！

難得的默契和情感交流，才會讓人更加珍惜。

閱讀的過程中，像走進一門藝術課程的戶外教學現場，在畫廊裡遊走、佇足、觀望和揣摩名家的創作心境；像看推理故事的解謎過程，調查兇手的犯罪動機；也像在假治療之名，偷窺別人內心不欲人知的愛戀；更像是在看一場魔術秀。小朋友看魔術看趣味，享受當下，大人則是習於複雜的邏輯世界，努力認真找破綻，拼命串連所有線索的關連性。

一見鍾情、不安、猶豫、退縮、朝思暮想、迷戀、狂熱…

究竟是什麼樣的愛戀，讓人如此著迷、瘋狂，甚至願意飛蛾撲火？

我想起了村上春樹的《國境之南．太陽之西》這本書，書裡的男主角家庭幸福、工作順利、成就優越，但他卻在遇見某個女人後，發現自己的人生還欠缺了什麼？空空的，缺少了什麼，而那個部份一直飢餓著、乾渴著。那個部份不是妻子，也不是孩子所能夠填滿的。《天鵝賊》裡的羅伯特有點像是這樣，在遇見他的繆思女神後，從此著魔失控！ 

心不是死掉了，而是停留在一個別人無法到達的地方。

人老了，就懂得隨緣，珍惜當下，學會封存那曾經有過的瘋狂愛戀和情感。 

讓一切的記憶~停留在那最美好的時刻！

註：感謝大塊文化提供試讀機會。

• ●作者：伊麗莎白．柯斯托娃
• ●原文作者：Elizabeth Kostova
• ●譯者：蕭寶森
• ●出版社：大塊文化
• ●出版日期：2010年09月01日